吳宇森的電影之夢(2)
上世紀(jì)五六十年代的香港,小孩看電影是免費的,因為每個成人都可以帶一個小孩進場。拉著陌生人的衣角蹭電影看,是那個年代窮苦孩子最難忘的回憶。
吳宇森的媽媽不再帶他上電影院,吳宇森便自己跑到美麗宮去,看準(zhǔn)那些單身漢,走上前去央求道:“麻煩你,帶我進去可以嗎?”
憑著一副精靈可愛的模樣,小吳宇森總是能博得同情,被順利帶進戲院。
那時香港的戲院,堂座兩毛,超等座四毛。樓上價錢貴一倍,但視覺享受和音響效果要好得多。吳宇森一般進了場就不拿自己當(dāng)外人,徑直跑上超等座去。
然而,超等的享受是要付出代價的。那些帶位員,就是吳宇森這些窮孩子的克星。他們每次看到這幫搗蛋鬼,就會立即拿起手電筒,扮演起執(zhí)法者來。
而吳宇森,就像老鼠躲貓那樣,一看見電筒光,馬上就藏到椅子下面,四處逃竄。直到帶位的工作人員筋疲力盡,電影也差不多開場了,吳宇森才像山大王那樣,大搖大擺地翹起二郎腿,旁若無人地欣賞電影。
然而,也不是每次都那么幸運,吳宇森就嘗過被帶位員一腳踢出電影院的滋味。
那一次,吳宇森背著弟弟,拉著一個男人的衣角扮他的兒子。他一如往常,一進場便跑上超等座位,沒想到樓梯才上了一半,就被帶位員揪住。他一把掌摑過來,吳宇森一失足,和弟弟一同滾下樓梯去。那人又趕了過來,一腳把他們倆踢出門口去。吳宇森“厚著臉皮”,爬起來跑到戲院的側(cè)門,偷偷地從門隙往里看……
被人淋強酸水差點毀容
潮汐如流,吳宇森轉(zhuǎn)眼已過了拉人衣角進戲院的高度,而他對電影的狂熱卻有增無減。中學(xué)時,吳宇森幾乎每晚都要看完九點的那場電影,才心滿意足地回家。至于從同學(xué)那里借來的買票錢,從來都還得清清楚楚。
少年吳宇森雖然窮,卻絕對是個有借有還的人。哪里來的錢呢?他自有生財之道。
原來,吳倬云很早就教吳宇森臨摹字帖。他認(rèn)為書法可以培養(yǎng)人格,寫字筆法要正,就如做人要正氣、有骨氣。在這件事上,吳倬云非常嚴(yán)格,每晚都要吳宇森練完書法,才準(zhǔn)睡覺。
大字寫多了,日積月累,吳宇森竟練出一手漂亮的楷書。更沒想到他的一手好字,還成了一個頗為不錯的財源。
吳宇森就讀的路德會協(xié)同中學(xué),是一所學(xué)校。他從小喝著教會的救濟奶水長大,加上天天往教會跑,在一股溫暖的氣氛熏陶下,自然成了一名虔誠的基督牧師看上了這個小教友的一手好字,就請他幫忙抄寫講義,并付他一點小錢,作為報酬。而對電影一心一意的吳宇森,毫無懸念地將賺回來的一分一毫,都奉獻給了電影院。
由于吳宇森習(xí)慣夜歸,就成了壞蛋找茬的對象。有一次,他不僅被打,還給人淋鏹水(強酸性的水)。鏹水一下潑到吳宇森的臉上,他疼得直叫,媽媽一聽見立即跑出來,鄰居的一位阿姨也跑出來看看發(fā)生了什么事。幸好那個阿姨健壯,一把抱起吳宇森,奔回家門前,一頭就把他浸到屋外的大水缸里。吳宇森當(dāng)年沒有毀容,全賴這么一個機智的阿姨。
半個世紀(jì)過去了,讓吳宇森至今念念不忘的,除了這位于他有救命之恩的阿姨,還有一對給他供書教學(xué)的美國夫婦。
“我家真的很窮,一直到九歲我還沒機會到學(xué)校去接受正式教育。后來有一個美國家庭知道了我們家的情況,就寄錢到我們所屬的教會,供我和弟弟妹妹一起讀書。”
美國夫婦供吳宇森和弟妹念書,一供就是整個小學(xué)。長大了,吳宇森每每想起恩人的幫助,都會感念唏噓。
可惜,徙置區(qū)毀了又建,建了又拆,房子搬來搬去,恩人的地址也遺失了。這件事令吳宇森一直耿耿于懷。滴水之恩涌泉相報,一向是他對自己的要求。